ALOHA ‧ Sidar

我可以做些什麼？我回家想了一夜。

隔天把自己想出來的，非常笨拙，但應屬實際的做法跟謝欣蕙討論，想不到一夜未闔眼的她，也很贊成。

我們就開始將這幾天的排班表拿出來看，把和自己有接觸的同事分類出來。

我們打算一個一個告訴Ｄｅｎｎｙ’ｓ　Ｈｏｕｓｅ的同事，安娜並不如謠言所說的那樣在西門町援交。

當初是用講八卦的心態，靠一個傳一個而擴散而開的謠言，現在，我們就依照類似的方式，一個傳一個去解釋。

徐正杰開口喚我的聲音，才讓我從安娜離去的背影回過神，然後才想起早上有和徐正杰約好，他今天要來拿墨魚麵包。

「妳們先回去把事情做完吧！我等一下沒事。可以等。」他說，然後領著我和謝欣蕙重新走回Ｄｅｎｎｙ’ｓ　Ｈｏｕｓｅ。

直到我們做完關店前的一切處理事項，我和謝欣蕙都沒有再開口。然後謝欣蕙關了店門離開，我則拿著麵包走向徐正杰，他坐在花圃旁的椅子上。低頭就著路燈的光線用手機看資料。

我將麵包遞給他，他才抬頭看著我。

「謝了！」他收下麵包的時候說道，然後指了指放在他身邊的飲料杯又說：「妳的碧螺春。」

我急著從內場出來，追著安娜跑出去。

「安娜，妳聽我解釋…」我在後面說道。

好不容易才在離了一百公尺外，追上正站在十字路口因為被紅燈困住才停下腳步的她。

我從後面搭上她的肩，她轉過頭來面對我。一張臉已不像從前的笑容燦爛，豆大的眼淚像是擋不住的午後大雷雨不停地往下掉。

「安娜…」我喚道，。

我很喜歡待在Ｄｅｎｎｙ’ｓ　Ｈｏｕｓｅ。

除了在炙熱難耐的夏日裡還能有享用不完，又不需要負擔高額的電費這樣讓人求之不得的福利之外，雖然私交不深，但這裡的同事都溫和有禮，忙的時候會互相幫忙，我待在角落看書，店裡又不忙的時候，也總會自動過來幫我加水或續飲料。

也不知道是不是叫做磁場相近的人就會聚在一起，因為店長和Ｂｅｎ哥人很好，所以也會找到好相處的員工，甚至連進門的客人都像是被挑選過的一樣，就算需要等候，也不會顯得煩躁不安。

有時候輪晚班，我們幾個家住同一個方向的同事也總會一起走一段路回家。

然後，暑假來了。

宋宜仁的腳不方便，所以回台中休養。楊紀睿拋開了學生的身份，開始全心投入她的模特兒工作，而徐正杰也因為畢業了，趁著接到兵單之前，更勤快地到工地打工。我媽因為飛到上海陪我爸工作，我回家也是一個人，既然也沒打算飛到人生地不熟的上海跟我媽大眼瞪小眼，就乾脆繼續留在台北。

每個人的生活都有了改變，我倒像是唯一一個被留下來的人了。

結果，因為宋宜仁不方便到Ｄｅｎｎｙ’ｓ　Ｈｏｕｓｅ打工，店長問我有沒有興趣去接替，我想我暑假也沒什麼計畫，所以就去了。

還好，宋宜仁正如李其澤說的「年輕力壯，撞不死」。住了一個禮拜的院，除了腳上還打著石膏，骨折總是需要再多一點的時間復原之外，其他的狀況一切良好，所以宋宜仁終於盼到可以出院了。

「腦袋不好身體好，年輕力壯撞不死！用在妳身上真貼切！」也來接宋宜仁出院的李其澤還是不改其嘴賤的個性。

「你還禍害遺萬年咧！看你活得多好…」宋宜仁雖然還坐在病床上，卻也不遑多讓：「好了，你不要再前進了。至少離我三步之遠，要不然我會倒楣！謝謝！」

跟著李其澤來的女生，倒是笑了。「其澤跟我說你們兩個不對盤，我還不相信。這下真的信了！」

見宋宜仁一臉疑惑，她才又說：「不好意思，我忘了自我介紹了，我叫胡曉華，是其澤的女朋友。我早就應該來看妳了，但是其澤一直不讓我來，…」

因為有腦震盪和發燒的狀況，宋宜仁昏睡了三天。

我上課、下課，忙著準備即將到的期末考，也忙著三天兩頭就往醫院跑。

那三天，宋宜仁不是睡，醒來就是吐，燒退了又燒，反反覆覆，李其澤的媽媽那天從台中北上照顧了一天之後，因為台中家裡有事也不得不離開。

照顧宋宜仁的工作落到我和李其澤的身上。但與其說是我和李其澤一起照顧宋宜仁，倒不好說李其澤幾乎全攬下來了。

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辦到的，晚上他說讓我好好休息，所以由他來看顧；白天我有不能翹的課，所以他留下來照顧。

宋宜仁打死不接近土木系，當然是有原因的。

她說，裡面有一顆不定時炸彈，接近就是找死。但是，最可怕的是，這顆炸彈不是宋宜仁不接近土木系就沒事，因為他是可以自由行走的。更恐怖的是，他已經陰魂不散地跟著宋宜仁十幾個年頭。

我見過這顆不定時炸彈，他叫李其澤，是宋宜仁的鄰居，和宋宜仁同年，打從六歲的時候搬到宋宜仁家隔壁，就認識宋宜仁。

我說，那叫做青梅竹馬。但是，宋宜仁打死不承認這個說法。她說，叫做「冤家路窄」和「倒了八輩子楣」還比較接近事實。

事實上，在聽過宋宜仁講的那些事情之後，就算我有這樣的冤家，我也會避之唯恐不及。

然後，每個月的十號又來了。

我繼續在學校幫忙賣墨魚麵包。楊紀睿旋風式地又來幫忙。停留的短暫時間裡，一邊幫忙包麵包，一邊還不忘調侃我：「嘖嘖嘖…林心妍…妳現在怎麼從援交妹變媽媽桑了？這樣算進步嗎？」

「妳別笑我了，我已經夠可憐了！」我苦著臉回道。

「這個八卦王實在太不夠意思了…」楊紀睿一臉沮喪樣。

「什麼？」

「宋宜仁，你知道這個嗎？」我在Ｄｅｎｎｙ’ｓ　Ｈｏｕｓｅ找到宋宜仁，把海報攤在宋宜仁面前說道。

宋宜仁剛結束當天的打工，端著兩杯飲料在我的桌前停下。

她放下杯子，瞄了一下桌上的海報，臉上沒有太多的起伏，把其中一杯飲料移到我的面前：「妳的碧螺春，店長說妳常在學校幫忙賣墨魚麵包，所以要招待妳的。」

我根本不理會她端來的東西，只是專注在那張海報，看著她又問：「妳不知道這個八卦，對不對？」

宋宜仁在我面前坐下，啐了一口她手上的咖啡後，才淡淡地說，「我知道啊！」

有時候，吃飯，也不見得是因為肚子餓。只是一個習慣，就跟起床要刷牙、睡前要洗澡一樣。

而這樣的一個習慣，平時也不見得有什麼了不起，但是一遇到心情不好的時候，倒成了救命符。

或許沒有什麼太大的食慾，但或多或少，我總也是能在該喝水的時候喝水，該進食的時候進食。

我依習慣在學校前的早餐店買了早餐，才聽到櫃台前一個熟悉的女生的聲音，充滿了歉意。

我很喜歡吃自助餐。尤其是一個人的時候。

拿起餐盤，慢慢朝那一列長長的菜色前進。然後在自己喜歡的菜色前停下來，夾起自己喜歡的菜，有的服務好一點的，會有服務的小姐幫你夾，然後放在妳的餐盤裡。

老闆每天準備的菜色不盡相同，遇到喜歡的，就多夾幾樣，遇到不喜歡的，就少夾。

或多或少，再偏食的時候，也總是能夾個幾道菜。

「心妍？！」柯建成在電話那頭低沈的聲音一如以往，卻讓我感到陌生。

「嗯！」我回應著，還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聲音。

然後，電話兩頭的人都沈默了。

我想像過柯建成打來的時候，我該怎麼反應，卻沒有想過，卻是什麼反應都做不出來，只是讓耳朵緊緊地挨著手機，深怕一個不小心就遺漏了他要傳給我的任何訊息。

偶爾我會想起楊金輝。

他把我愛吃的花椰菜放在我的碗裡的時候，我會笑著說謝謝。

他將米粉放在我的面前的時候，我會笑著說謝謝。

他將溫熱無糖的碧螺春遞給我的時候，我會笑著說謝謝。

請容我來高唱一曲莫文蔚的歌（是否透露了年紀？）：

等等再等呀等該發生的沒發生（這一個月來果然什麼也沒發生…）
等等再等呀等再完美也不完整(這一個月來除了台北屢創紀錄的高溫，也說不上什麼完美或完整了)
等等等悶悶悶（悶啊~這是什麼發文速度啊…我要是等文的人，早就翻桌子了…）

柯建成有一雙即使被黑框眼鏡擋住，卻也遮不住的溫暖眼睛。

只要在他的溫暖眼睛的環顧之下，我會受到最好的照顧。

天冷之前，他會替我套上保暖外套；腳酸之前，他會先找到地方讓我坐下來休息；覺得功課沈重的時候，他會說笑話逗我開心；覺得口渴之前，我的手上會有一杯碧螺春。

我說，我覺得自己像被呵護備至的小公主。

他說，讓我像個小公主，是他的驕傲。

「女朋友應該要什麼樣子？」我問宋宜仁。

「根據我的觀察，男生應該都會希望自己的女朋友漂亮、身材好…」宋宜仁答。

「還有呢？」

「還是漂亮、身材好！」

「個性呢？」

事情的發生，總是出乎人的意料之外。

那天柯建成有課，下課的時間晚了，所以我們直接約在約定的餐廳門口碰面。

在台北生活總是這樣的，即使大眾交通已經四通八達，非常方便，但是這個地方已經聚集了太多的人，即使已經有很多的人仰賴捷運公車，卻還是無法減少來往的車潮流量。

就算可以接受壅塞的車潮，到達目的地之後，「找車位」這件事也是另一項訓練耐力的考驗。

我說的不僅僅是汽車而已，我常常搭著柯建成的摩托車到達目的地之後，總也要為找到停摩托車的地方而消磨一些時間。

每個月十號的墨魚麵包慈善購買活動，在新的學期還是持續著。

雖然不支薪，但我也樂得每個月去幫忙，就算是精算王宋宜仁也是每個月都到，樂此不疲。

楊紀睿雖然不是每次都到，但只要她有時間，也總會來幫忙，只不過常常麵包銷售一空的時候，就看到她急急忙忙離開說要去工作。

每次這個時候，我就會被賦予要去幫她送麵包給徐正杰的任務。

因為Ｄｅｎｎｙ’ｓ　Ｈｏｕｓｅ店裡還未開賣墨魚麵包，楊紀睿說，每個月只有這麼一天可以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，她實在無法不多買一個給徐正杰。

陳心妍腳踏兩條船

陳心妍倒追徐正杰

陳心妍徐正杰工地裡纏綿

除了這些之外，還能有什麼樣的八卦出現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