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LOHA ‧ Sidar

杜鵑花開的時候，春意正濃，氣候不像寒冬時來得冷冽，即使偶爾還是會有冷氣團來襲，作用力也不像冬天時在低溫之中又溫度急下，不管怎麼移動都覺得是活在大冰箱裡，讓人冷得想罵人。

春天的杜鵑或白或紅或黃或紫，在寒冬的一陣黑黑灰灰的顏色之後，更顯得燦爛繽紛、光彩奪目，就像在大張旗鼓般迎接另一個季節的到來。

學校裡雖然沒有那麼多的杜鵑，但僅是一兩欉在春意裡搖擺生姿，也夠讓人精神為之一振的了。

從杜鵑花旁走過，風中夾帶著花的淡雅香氣，更是讓人心曠神怡。

宋宜仁常常就會在經過的時候哼起歌：「淡淡的三月天，杜鵑花開在山坡上，杜鵑花開在小溪畔，多美麗啊~」

宋宜仁的腳傷已經無礙，不僅能走能蹲，還能跑能跳。

她說，這次車禍最慘的是她只能待在家裡什麼事都不能做，但是，最大的收穫也是因為她什麼事都不能做，如此一來，她只好專心讀書，也才能讓她如願考上我們學校的研究所。

大四的課少了，我又忙著打工，宋宜仁能跑能跳，又考上研究所之後，瞬間空出一堆的時間。百般無聊之下，她乾脆還做了一件不管是剛開始要做或是事後回想起來，都會讓她覺得超級無聊的事。

她上書店買壁報紙，選麥克筆，挑廣告顏料，…拉拉雜雜買了一大堆的東西，大包小包扛回住的地方。然後就看她窩在地上又是構圖，又是寫文稿的，忙個大半天。

隔天她就拿著她前一天做好的大海報，走到人來人往的校園走道，在眾目睽睽之下，大搖大擺地在公告欄上張貼。

海報標題寫著：

敢問八卦王

我的千萬遺產在那裡？

然後細寫八卦王在某年某月某日，在海報上告知全天下，她宋宜仁救了一個富翁，所以得到千萬的遺產。可是，事情已經過了半年多，她不但沒印象自己有救過人，也從來沒收過千萬的遺產。請八卦王給個交待。

當然，這個海報一貼出來，一夕之間，宋宜仁去到那裡都受到注目，就像每一個曾經成為八卦王的八卦主題的人一樣，她成了學校的大紅人。

但是，千萬遺產或是八卦王，亦如大家所預期的，完全不見蹤影。

宋宜仁當然了解，也明白大家在背後甚至會說她是小題大做，說她是不是傻了才會把八卦王的八卦當真。

當我發現宋宜仁打算這麼做的時候，我當然也有阻止過。

「宋宜仁，妳瘋了，我跟妳講妳出車禍那天八卦王曾經寫過這個八卦，是因為覺得很好笑，妳幹嘛當真啊…更何況，全校應該也知道不是真的…」我說。

「妳看到的當下，沒有一點點懷疑？沒有想打電話再跟我確認一下？」

「我…」有懷疑過吧？只是後來宋宜仁在醫院的消息大過於其他，所以我才沒有去追問。我看著宋宜仁，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的問題。

「那妳怎麼確定全校的人都知道不是真的？」宋宜仁看出我的遲疑，停下正在畫海報的手，抬頭問我：「那妳當初被傳援交的八卦的時候，怎麼還會想要去找徐正杰理論呢？」

「但我…」

宋宜仁也沒打算繼續挖苦我，又說：「我不知道是不是每個人都沒有把八卦王的八卦當一回事。其實他們有沒有當一回事，對我來說也沒有影響，畢竟到現在也沒人來跟我借錢。」

她笑了笑又說：「但是，我就是想要讓大家知道，八卦王寫的那些八卦根本都是垃圾，不值得任何人去關注。也想讓八卦王知道，寫八卦並不好笑，而且，不是每個人都只能被他寫，只有挨打的份，也是有人會反擊的。」

結果，這個小妮子，貼了第一張海報石沈大海之後，她又趴在地上畫第二張海報，邊畫還邊說：「這個八卦王真的只會講八卦，什麼字體、插圖、版面編排，完全都不管…以前看他的海報，真的都只會被主題吸引…現在想起來，他的海報還真不是普通得醜。」

我說：「不會啊…我記得有時候也有出現畫得還不錯的海報。」

「那個一定不是常貼八卦的八卦王啦！」

「什麼意思？」

「就八卦王不只一個啊！」宋宜仁說。

「妳說什麼？」我的驚訝語氣一定引起宋宜仁的注意，因為她抬頭看我的表情充滿不可思議。

「這個應該全校都知道吧！妳都快畢業了還不知道嗎？」

我搖搖頭，不懂宋宜仁說的意思。

「就像我啊！我這樣貼海報，應該也算八卦王的一員吧！」

「蛤！」不知道為什麼，宋宜仁這樣一講，我也覺得好像很貼切，但又很難接受宋宜仁是八卦王這件事。

「妳沒發現，現在八卦王的風格很多變，和我們剛上大學那個時候很不一樣；你沒發現，就算是同一段時間，今天的字體和昨天的字體也可能差很多，用字譴詞有時候天差地遠；更別說構圖了，有時候整張海報看起來比小朋友的塗鴨還不如，有時候又漂亮得像要出去比賽。但是，唯一相同的都是海報的內容都充滿了衝擊和爭議。」

「妳這麼說…好像真的不一樣…但…但是…」

這樣的結果太讓人震驚。這真的是大家都知道的狀況嗎？還是其實我的心裡也比任何人都明白，只是沒有去正視而已。

宋宜仁重新趴在地上構圖，邊又說：「要不然怎麼從來就沒有人說要捉八卦王？大家只是心照不宣罷了，畢竟誰都有可能是八卦王，就算今天的海報不是你貼的，明天的也有可能是你或是你身邊的朋友貼的；就算這個八卦一開始不是你講的，只是半路聽到再轉述，然後再轉述…但，其實這其中的人不都也算是八卦王的一員？」

我把宋宜仁要的紅色麥克筆遞給她，無法開口反駁她的話。或許，我的心裡早就已經接受這樣的一件事，只是不願意去接受罷了。

無聊至極的宋宜仁後來陸陸續續又貼了幾張海報。

尋找八卦王

尋找我的千萬遺產

八卦只是八卦？

八卦王吞了我的千萬遺產！

只要講八卦

不用負責任

八卦=事實？

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些海報有抨擊到八卦的存在這件事，還是這陣子八卦王太忙所以沒空貼新的八卦。學校的佈告欄居然將近一個月沒有再貼出新的八卦。

待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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情人節快樂啊！各位。

是說，

這明明也是一個節日，怎麼不放假啊…